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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若牡丹,若红梅
 “再这样看着我,我可就真的忍不住了。”吁叹一声,梅尚之把她肩上滑落的衣领拉好,看到夜融雪依旧是懵然,他亲密地捏捏她的鼻头。

 而后一把横抱起来往帐走去。把夜融雪轻置于上让她躺下,梅尚之替她拉上被子盖上。“其实,我并不后悔吻了你。”他誓言似地说着“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?哪天你要是厌了倦了,我…会离开的。”

 勉强忍着心痛把话说完,他扯出一抹辛酸的笑。“梅,谢谢你。你的心意我都懂,可是我…我不值得的。”

 夜融雪黯然转眸,转过身背对他缩进被窝里。边的人久久没有作答。酸涩涌上身,她在心底沉:没错,我这种女人你最好离得远远的,那就不会被利用,也不会被伤害了…

 久到以为梅尚之不会再应答的时候,她突然感到背上一阵温暖。他从后环着她的身子,轻轻在她耳边吐字,气息人,情暗滚:“别怕,我会温暖你的。”

 夜融雪身子蓦地一颤,竟微微发起抖来。半晌,她突的转过来把脸埋进他怀里,开口轻语,音调都有些颤抖:“你答应了我的,不可以先离开我。”

 梅尚之没说什么,让她枕好,大手柔柔的拍着她瘦弱的背,安抚道:“睡吧。”精神一放松,倦意滚滚袭来,她的眼皮子也撑不住了,终于沉沉睡去。

 望着她的睡颜,他也拉下帐和衣躺下,环着臂弯里的她一同入眠。雨停了,凉夜如水,一宵酣梦。***在小镇稍微休憩了两天,又添置了些必需品,梅尚之同夜融雪两人便在午后时分抵达了曲城。

 曲至济南府一线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,曲城虽不及襄州广大,确是陆路上转运货物的必经之地,因此倒也民生安泰。夜融雪头戴青笼纱小笠,衣着朴素,骑马而行的路上也没有遇上岳玄宗和朱家庄的追兵,算是暂时安稳下来了。

 “梅,我们进去歇歇吧。”指指前方临街的茶楼,夜融雪问道。梅尚之点点头,绑好了马匹,两人进了一间叫“来福”的茶楼。

 店小二从堂里跑出来,眼睛噌的亮了,大献殷勤地忙着招呼。茶楼里冷冷清清桌椅稀疏摆着,连掌柜的都半趴在桌上昏昏睡,看来是没什么客人光顾,生意惨淡。夜融雪坐下,点了几样糕点便让小二下去了,独留她和梅尚之在东北角的座上。

 梅尚之静静注视着面纱后的脸,而后笑道:“有什么就说吧,看你莫不是憋了一路了。”目光里融着不容错辨的宠溺笑意。

 看不清夜融雪面纱后的表情,她的声音平静无波:“那时你和二哥去哪里了?”像是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,梅尚之不急不躁,道:“我知道你是不相信二少爷和我‘有事回十夜门’的这套说辞,我们确实没回去,因为门主没有下令。”

 即便是十夜门出了状况,凭门内的夜骥影一人便以足够应付。顿了顿,他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遮住琥珀的澄澈,语气淡然的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轻松简单:“也没什么。

 因为岳玄宗和不知名势力的联合,二少爷和我只能尽快去除掉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人。越快越好,所以只让香墨和你说了。”他突然抬眼,眼中却是自责痛苦。

 “那天我该早些到的,否则你也不会被袁鸿雁…”他依旧面带微笑,手掌却捏得死紧了心底的情绪。细纤手轻轻抚上梅尚之捏紧抖的拳头,夜融雪摇摇头。“梅,我真的没事。真的。”这样心系着她挂念着她的梅,让她很心疼。

 “其实你也受伤了,而且没有好好疗伤对么?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,梅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体贴,但她知道他在隐瞒自己的伤势。感觉到梅的手一僵,夜融雪更握紧了,抿抿叹道:“我知道你对我好,但我希望你能保重自己,好么?”

 软软的调子,竟有些恳求的意味。梅尚之浑身一绷,低声苦笑:“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,即便是小姐嫌我…嫌我累赘,我也会用生命保护小姐的。”

 话音刚落,他就看见眼前少了面纱遮盖的芙蓉面,盈盈乌瞳含笑埋怨道:“胡说。”笑了笑,她轻声慢语:“保重自己,就当是为了我吧。”

 他点点头,温暖的大掌反握住她的手,紧紧的,像是承诺。“好。”夜融雪笑开了,正再问些什么,店小二却像掐准了点儿似的跑上来吆喝着,呈上几碟茶点。

 没想到打看到夜融雪的脸蛋,忽地就圆睁着眼呆愣住了。夜融雪马上拉下面纱,笑道:“小哥就是鼓着眼睛张着嘴巴招呼客人的?有心喝茶的也得因为这个被吓跑了不是?”店小二脸一红,挠挠脑袋,面容愁苦:“姑娘这话倒是真的。

 二位不知道,我们的点心都是按秘方做的,可客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!茶楼破是破了点儿,全家老小都指望着靠这吃饭呢。以前倒是削了价钱卖羊锅店,也不行…”

 又说价钱是多少多少,亏了不少。夜融雪尝了桌上的几样点心,酥滑可口,各有各的特色,确实不错。她呵呵笑:“好好的茶楼卖羊,还那么亏着卖,怕就是东来顺也受不了!”

 哎呀,怎么把“东来顺”也说出来了,心中暗笑。店小二没听懂,问道:“姑娘的意思是,茶楼该改名叫东来顺?”嗯,听着是好。

 她忍住笑意,装模作样地晃晃脑袋:“就是这个意思。来福这个名字,一听还以为是那皇宫里的公公或是娘娘养的哈巴狗呢!”

 看见梅尚之眼里的笑意,像是在笑话她胡闹。清清嗓子,见原本瞌睡着的胖掌柜聚会神的看着这边,夜融雪道:“点心确实不错,就是名字俗了。人有时还就奔那个嘘头。把煎堆就叫煎堆,枣泥糕就叫枣泥糕,那所谓祖传下来的手艺同街头小摊子上叫卖的,在别人眼里也就没什么不同了。”

 她又指向前边的空处和摆放的桌椅:“茶楼里没个格局,不成。堂子里空着地儿搁杂物,也不成。

 空着的应该请师傅搭个好戏台,桌椅再顺着改改,那就热闹起来了。再把老字号的招牌响亮着打出来,还愁没人来么?”胖掌柜想了想,高兴地一拍桌子:“就这么办!姑娘您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!”

 小二和掌柜马上就一口一个恩人的叫开了,又是好茶又是好菜的招呼着。夜融雪笑笑,对梅尚之耸耸肩,后来曲城里便少了个来福茶楼,多了个东来顺。大家说,那儿卖的点心都是按秘方炮制,好吃的不得了。最出名的就是叫美人笑的小点心,据说还有典故。

 喝茶吃点心,还能边聊边看戏。此后东来顺便一地红火起来,此为后话,暂且不提。天色晚了,两人便在曲城南的一间客栈里投了宿。夜幕降临,气温比白天更低了。

 阵阵寒意窜进屋里,梅尚之点了炉,转过身来却见夜融雪坐在沿儿直盯着他,不解问道:“怎么了?点了炉火一会儿就不冷了。”她一笑,依偎在他臂间。“你真好。”

 梅尚之一愣,伸手揽着她的纤,笑得极柔和,眼神一暗:“傻瓜。”夜融雪仰头看他的俊脸,皱皱鼻子嗔道:“又说我傻瓜…”他疼爱地她的脑袋,而后神色一变,笑意顿减,冷然道:“请进。”温馨的时光好像总是特别短暂。

 吱呀一声,两个人推门走进屋里。是一个褐色长衫的高瘦男子和一个佩剑的美女子。男子在离夜融雪十步之遥的地方垂首抱拳行礼,道:“竹青岚见过小姐。”原来是竹之君。

 他给她的感觉,像是夏日碧绿竹林里吹过的幽然和风。兰妃卿本是目光灼灼地望向梅尚之,而他不予理会,便看向夜融雪,她冷着脸不情不愿行礼,低声道:“兰妃卿…见过小姐。”说罢,马上抬眼看着夜融雪的脸,却是看愣了。

 那少女松挽着青丝,香肌雪腮,柳叶似的黛眉,秋水似的双瞳,琼鼻下菱滴,纯真清灵,柔美妩媚,气韵天成。若青莲,若牡丹,若红梅,若茉莉…一时间竟辨不清了,此时桌上烛火忽明忽暗,映得夜融雪的脸别有双重意味。

 “呵呵,二位免礼。”兰妃卿看她半靠着梅尚之,后又望着自己温婉笑问:“兰姑娘便是那位‘雨夜落寞窗下人’吧?幸会。”

 当下,兰妃卿惊得脸色刷白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她怎么会知道?夜融雪也只点了这一句,免得有些人把她当猴耍了,而她素闻竹青岚心思缜密,武功亦和二哥在伯仲之间。他虽相貌平平,但行为言语处处显其睿智,更让夜融雪心底暗暗佩服。  M.PutA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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