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你对大人们说：‘我看到一栋用玫瑰
的砖盖成的漂亮的房子，它的窗户上有天竺葵，屋顶上还有鸽子…’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出这种房子有多么好。必须对他们说：‘我看见了一栋价值十万法郎的房子。’那么他们就惊叫道：‘多么漂亮的房子啊！’”岚一直重复着这些话，完全没意识到危险迫近。无论齐眉的血，还是岚的疻毒有可能抵抗突变体一时，却未必能保命一世。
“我会给你盖你想要的玫瑰
房子，我会跟你在窗上画天竺葵，陪你到屋顶用面包屑喂鸽子…岚，可是现在我们得先出去！”文钺扶着岚的肩，“齐眉阿姨，你应该可以打开这个‘笼子’吧？！”“不能。”文钺听到了拒绝的声音。
“为什么？！”文钺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，“为什么？！”
“突变体细胞的活跃期长达十二个小时，一旦释放出去，后果将不堪设想，”齐眉注视着文钺，“它的威力，你已经很清楚了吧？”
“一场突变体瘟疫？所有人都会死？”
“那倒不至于，”齐眉低下了头，“岚身上的疻毒，是我受训时受伤，留在丛林中的血，疻完美
收和转化了它，中了疻毒，就像打了预防针，应该不会有事。而且，你说得对，乔妆是我的女儿，身体里
着跟我同样的血，自然也不会有事。只有你。我不确定。”“齐眉阿姨，求你救救他，”岚跪倒在地，“妈妈已经去了。我只剩下文钺哥哥一个亲人了，求你，救救他。”
“哥哥？！”文钺颓然摔倒在地。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，原来那只小狐狸只能钻进骆炀的帐篷。曾经想到过的最坏的可能竟然全是事实！
“我是谁？”文钺
哭无泪，“程启轩？欧
？”静寂中，谁也没有回答。
“回答我！”文钺突然跳起来抓住了齐眉，“为什么，为什么是我？！你是谁？凭什么把我们牵连进来？！”
“这是你母亲的选择，”齐眉拨开文钺跪坐到乔妈妈身边，脸上已经
下了两行清泪。“她是我最好的朋友。那时你父亲做了太多对不起她的事。她逃出来。遇到了我，问我能不能带她到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。”齐眉带她到了中印边境，那里有一间研究室。存有“长生计划”的雏形。乔妈妈用她的经济头脑规划布局了紫夜发展，而齐眉则专注于人类大脑和突变体研究。为了躲避程诺，她们辗转去过很多国家和地区，想到了培养孤儿作为紫夜建设者和传承人的方法。乔妈妈曾经离开过紫夜一段时间，因为她爱上了欧
的父亲，为了欧能健康成长，她最后又嫁给了欧敬轩，以倾紫夜之力保他平步青云的代价让他接受和保护欧与欧紫媛。只是齐眉无法相信欧敬轩，一个野心太大，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不值得紫夜倾囊相授。所以。在孩子们还很小的时候，她擅做主张设计调换了两个孩子。
“你不止调换了我们，你还骗了乔…妈妈！”文钺出离愤怒了，“她知不知道你是一个怪物？！你从德国入侵、
军占领活到现在，你就是‘长生计划’！”“她什么都知道，”齐眉依然很冷静，“从她发现我不会变老开始，就在为今天做准备。她在紫夜离群索居，跟我穿同样风格的衣服，画同样的妆容，让所有人分不清伯仲。她帮我假死，瞒过紫夜众人的眼睛，几年后又接我回来，培养我做紫夜的‘守夜人’。现在，她还要把自己的女儿留在我身边，继续她未完成的下一个循环…”
“不可能！你在骗我们！”文钺摇着岚的肩膀，“告诉我，岚，乔…妈妈死前跟你说过什么？”
“我必须留在紫夜，”岚面色
离，“只有齐眉，她的血，能抑制疻毒。”“岚！”文钺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，亲人、朋友、爱人一个有一个接踵并肩离他而去，没有任何留恋。文钺从小到大都没有避开这个魔咒，那是齐眉在他记忆里画下的怪圈，他总是被抛弃、被遗忘，不论他做过或者没做过什么。
“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！”文钺话音未落，乔妆已经冲到了门口：“有人…有人冲过来了…他们有
…”“哈哈哈…”文钺狂笑起来，“是程诺！季刚在绿光苑放了烟花，他赶来了，我要让他炸平这个鬼地方！”
“随你，文钺，”齐眉扶起乔妈妈耷拉着的头颅，“我愿意一直陪着你，哪怕黄泉路上。”
“不要，”岚拉住文钺的手，“妈妈要我答应她，永远守护这个秘密。不止我，还有你，甚至我们的子孙后代。你以为程诺是来救你吗？程启轩根本没被调换过，欧
和季刚都是你的替身。程诺一直在找你，因为只有利用你才能
迫妈妈帮他完成‘长生计划’！他跟莫少卿卖了多少个
氮冷却仓，又有多少富豪等待着重见天的时刻，齐眉曝光之时就是世界大
之！”“你就这么确定你的新身份？”文钺突然想到了什么，“齐眉，你不准备给岚介绍一下你们的标记吗？”
“你们…在说什么啊？”乔妆一头雾水，“外面有很多人带着
冲过来了，你们还有时间说这些有的没的…”“他们进不来，悬崖的防爆玻璃能抵抗二点五公斤tnt炸药的冲击力，”齐眉叹了口气，“文钺，你什么都看得透，却看不破。你们的妈妈曾经反对我混入‘srg’，但是为了岚能好好活下去。我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。同样，我也不许她将重心放在乔妆身上，她却不遗余力的保护着她，让她一无所知、快快乐乐的活着。要不是有程诺存在。我何尝不想你们也过上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。母亲总会对别人的子女格外宽容，却不能否认心里最爱的依然是自己的孩子。”
“说得好听，”文钺苦笑着，“如果你希望我好好活着，何必给我那样的记忆，又何必让我经历那些折磨？！”
“这是你们的使命，”齐眉看向乔妈妈，“为隐瞒你们的身份，十几年不闻不问，每个夜晚。她都抱着《小王子》入睡。而我。长达二十几年的愧疚。何尝不是生不如死？”
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
声，湮没了齐眉的声音。屋里的四个人沉静下来，许久之后。乔妆忍不住问道：“咱们就在这儿坐以待毙吗？”“你应该会有撤离计划吧？”文钺终于冷静下来。
“我可以打开‘悬崖’大门，但是正如刚刚所说，突变体制剂将会混入空气和紫夜湖中。不止程诺的人全军覆没，靖川城百分之六十以上人口活不过今天。”
结局最终还是一场浩劫，文钺黯然神伤，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引发的贪婪**，竟然要赔上靖川二百多万人的生命？
气氛再次陷入了沉寂，齐眉依旧淡然握着乔妈妈的手坐在轮椅旁，静静的回想着往事。岚和文钺面面相觑，谁也无法面对目前的情势。乔妆一时还没有理清发生的一切。仍旧沉浸在对季刚的悲痛怀念和对外面不断响起
声的慌乱恐惧之中。时间转瞬即逝，外面也渐渐消失了动静，屋里的人都知道程诺绝不会善罢甘休，只是还都没有找到两全其美的解
之道。“游泳池前杂物间里有两套潜水设备，”文钺话音低沉，“请先告诉我解除和锁定‘悬崖’的办法，然后带着岚和乔妆潜入紫夜湖最深处。岚水性不错，你们三个人两个气瓶勉强也算够了。我编个故事敷衍程诺，尽量拖延他。你们速战速决，减少制剂外
的排量。准备出门前给我振铃，我开启‘悬崖’，计时十秒。”“如果后面也被程诺包围了呢？程诺不会相信你的，”岚不同意，“要走一起走，我们杀出一条血路…。”
“岚，”文钺打断了她，“你听我说，‘悬崖’后面的确是个‘悬崖’，由游泳池直接入湖，现在夜黑风高，程诺应该还没有布置得当。但是
声已经停了，也就是说，他已经在考虑围捕我们。现在不走，恐怕就没机会了。”“可是…”
“没什么好可是的！”文钺看向齐眉，“帮我治好岚的疻毒，只要你活着，还会有无数个‘紫夜’，无数个‘长生计划’，但是，我能为你们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。请你记得，岚是乔妈妈的女儿，她已经为紫夜受了太多苦，不要再让她步上妈妈的后尘。”
“如果像你说的，外面的人还没准备好，我们两个人共用一个气瓶，说不定也能熬到他们离开。”乔妆还是那么天真。
“如果前面没有人巡视或者出去，他们一定会借机冲进来。到时候屋里没有人，他们就会搜湖，”文钺笑了，“如果岚也能像你这样简单生活下去，该有多幸福。”
“齐眉阿姨，”文钺意识到自己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嘱托，“拜托您，让岚和她以后的孩子能像乔妆一样单纯快乐的生活，可以吗？”
那是月光最后一次温暖的洒落在文钺身上，文钺沐浴着皎洁的月光，眼睛渐渐模糊了。他依然记得十年前那些月光明媚的夜晚，岚躲在草丛、树林或者山巅，听着水中的自己唱着柔缓轻快的歌。岚不知道，每次文钺离开后，都会悄悄回去，在岚躲过的地方听她哼起自己刚刚唱过的旋律…
碎的月光最终在文钺脑海中盈盈拼凑出一张孩子的笑脸，眼睛像岚，清澈而透明…（全文完结） Ｍ.puＴaoＸｓ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