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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回降将
  眼看城外一片混战,西边的山野间燃起熊熊烈火,映红了夜幕。

 洛士兵则纷纷打着火把,在此处隔岸观火,吕仲明简直要掐死秦琼和罗士信,先前说的分明是带兵来了以后在洛城外埋伏,尽量不宣战,觑机攻入洛

 结果才第二天就惊动了所有守军,无异于大摇大摆,跑到别人家门口来打架,这到底在干嘛!还能再不靠谱点吗!

 吕仲明二话不说,马上回去搬救兵,回到上清观内,却见院中吕布已进去睡了,尉迟恭满头大汗,正在打井水洗澡。

 “别洗了!”吕仲明一个飘移,拖着尉迟恭道:“快走!”

 城外千军万马,厮杀正酣,打着火把冲杀在一起,罗士信的队伍犹如长蛇般在外虎视眈眈,倏然又猛地杀了进去。

 尉迟恭与吕仲明出来时,场面已近乎一发不可收拾,到得近前吕仲明才蓦然发现,不是在自己人打自己人,而是秦琼与罗士信带兵来到,在洛城外遇上了第三方势力!

 混乱至极,吕仲明弯弓搭箭,扯开弦,一箭向天空,贯注了全身法力,刹那间夜空大亮,箭雨犹如焰火般四散,又像流星雨一般拖着闪亮的轨迹坠向大地。

 “国师来了!”秦琼吼道:“前面的先顶住!”

 尉迟恭打了个唿哨,驻扎在山谷中的玄甲军见主帅赶到,终于出战,吕仲明也震惊于玄甲军纪律严明,主帅昨天傍晚离开进城探听消息,临走时吩咐他们就地扎营,不得妄动,居然就真的什么都不做,直到自己人在眼皮底下杀敌,也不参战。

 “怎么回事——!”吕仲明吼道。

 唐军正位于对方弓箭程中,一时间洛的箭矢在夜中纷纷飞来,秦琼一扫长,吼道:“后撤!我们碰上瓦岗的人了!”

 罗士信纵马冲来,大声道:“仲明!你怎么会在这里——!”

 吕仲明道:“别问这个了!对方是李密吗!”

 敌人越来越多,唐军不住退后,秦琼连说带比划,吕仲明这才知道,确实是瓦岗军。李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,从洛口出来,带着两万大军离开北邙山,度过黄河。

 而罗士信与秦琼则率领唐军本队离开长安,朝洛来,双方行军刚好都走了同一条路,且好死不死,就在洛城外的树林中骤然遭遇。密林中伸手不见五指,己方侦察兵前来回报前方有大量兵马进入树林。

 这片树林极其广阔,李密的部队居然也没有侦查兵,罗士信刚想撤出,不惊动敌人时,李密却犹如惊弓之鸟,率军冲杀过来。先是在树林内混战,秦琼迫不得已,放火烧林,所有人退了出来,又在平原上一阵打。

 “不能叫他先停战么?”吕仲明大声道。

 “人都找不到!”秦琼吼道:“不知道去哪了!”

 正说话时,对方又重整队伍,千军万马一齐冲锋,掩杀而来,罗士信怒吼道:“随我冲!”

 “玄甲军将士!”尉迟恭听了个大概,便当机立断道:“罗将军!秦将军为左右翼掩护我!我去把那厮抓回来!”

 吕仲明:“等…”

 话音未落,三人都是一声大喝,回头调集兵马,朝瓦岗军轰然冲去!

 黎明时分,洛城外将近四万人同时冲锋,马蹄声惊天动地,犹如两股汹涌的海啸般朝着对方扑去,撞在一起!

 吕仲明本想说这次的作战目地是打洛,必须最大限度地保存有生力量,没想到尉迟恭说打就打,有时候战局变化只在顷刻之间,一念便能决定胜败。如果唐军一味退让,说不定还要在洛城外铩羽而归。

 吕仲明只得纵马冲上,喊道:“我也来了!”

 秦琼与罗士信的部队与对方一撞上,双方便死伤惨重,同时也为尉迟恭抢到了息之机,尉迟恭身披黑甲,在曙光中率领玄甲军两千人,犹如战神一般杀进了对方中军阵内,人来去,吕仲明被冲得分不出方向,又忌惮洛城内三尊大佛,不敢贸然施法,只得凝神屏息,祭出法术,弯弓搭箭,出密集金光,紧接着马上调转马头,离开战场。

 被长弓出的十六光箭弃场上所有人于不顾,直取尉迟恭,尉迟恭初时还为之一惊,却见金光飞来,环绕着他的全身旋转,犹如护体剑气一般,将横飞的箭矢铮铮声响,尽数打落。

 尉迟恭豪气顿生,吼道:“杀!把对方首领抓来!”

 尉迟恭的斩马大刀扫开,犹如一具碎木机咆哮着碾过战阵,对方重骑甚至来不及招架,便被他强横膂力连人带马扫飞出去!

 “天下之至柔,驰骋天下之至坚…”

 吕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
 一片嘈杂之中,所有人惊慌四散,长槊从四面八方来,要将他钉在地上,然而尉迟恭却将斩马刀撒手抛开,俯身马背上,以手一折,夺来长槊舞开,冲进对方核心阵中时,先一槊扫断帅旗,再挑飞李密亲兵。

 天地仿佛静止在那一瞬间。

 “虚柔不盈…”

 “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…”

 李密与尉迟恭一个照面,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异常缓慢,李密剑与尉迟恭手中长槊互戕,借着战马冲力一横,顺着长槊倒挑上去,眼看就要将他手臂整个卸下之时,尉迟恭却五指一松,撤去长槊。

 尉迟恭手掌一翻,化刚为柔,平托剑脊,李密手中剑被他托得稍稍起。紧接着,尉迟恭变掌为拳,一拳击在李密腹中。

 那一下的冲击力非同小可,奔马,出拳,两股冲力结合在一起,李密登时吐出一大口血,被尉迟恭一拳揍得从马背上飞起,倒飞出去,人在半空之时,尉迟恭左手又甩出绳索,将李密倒卷飞来,吼道:“你们的主帅爷爷带走了!”

 尉迟恭一声震喝,瓦岗军登时被吓破了胆,一哄而散。

 夺槊,锋,掳人,一切就发生在那短短的一眨眼间,尉迟恭入万军之中犹如进无人之境,长袍飘扬,绝尘而去。

 少顷,双方退去,各占一地,唐军占了熊耳山下一隅,在溪畔扎营。瓦岗军则因为主帅被抓,不敢贸然追击,退到东南方平原上。

 洛城内守军免费看了一场大戏,却也不出城搦战,三方便这么在早晨时安静下来。

 尉迟恭把李密扔在帐内地上,自己则坐到一边,朝吕仲明身上一倒,说:“按按肩膀,落枕了。”

 吕仲明:“…”吕仲明刚要起身问话,却又被一堵山似的尉迟恭了回去,只得握着他的手臂,帮他通畅肩背气血。

 秦琼与罗士信也回来了,两人都是把头盔一扔,了口大气。

 李密一身是血,被尉迟恭捆着,打量数人,秦琼道:“蒲山公?”

 李密苦笑,秦琼还在想怎么问话,罗士信却然大怒道:“唐军与瓦岗军从未有仇恨,李密!你他妈在树林里伏击我们做什么!”

 罗士信好好的率军来汇合,却被李密不由分说发动偷袭,折损了近千人,出师不利,当真是恨不得了李密的筋,扒了他的皮,越看越有火,冲上前去就要动手揍他,吕仲明忙起身要劝,却被尉迟恭一脚伸来,着不让动。

 吕仲明:“…”秦琼:“好了好了!”

 秦琼忙上前拉开罗士信,李密吐出一颗牙,跪着苦笑。

 想当年蒲山公何等风光,如今居然任人鱼,尉迟恭也有点唏嘘,说:“把他身上绳索解了罢。”

 “放人?!”罗士信怒吼道:“老子要将他杀了祭旗!”

 吕仲明不是第一次和罗士信配合打仗,但从前都是罗士信说了算,现在将领们分庭抗礼时,罗士信竟然如此暴躁犹如疯狗一般,忙劝道:“不忙,先问清楚再说。”

 尉迟恭吹了声口哨,外面便有人进来,给李密松绑,李密走到一旁坐下,说:“宇文化及的兵马上就要打过来了,快跑吧。”

 所有人登时不说话了,秦琼难以置信道:“你败了?”

 吕仲明还以为李密率军奔袭,行军至洛城外,是想而走向,趁着唐军攻打洛,想突袭毫无防备的长安,没想到李密居然是被人赶出来的!

 “我麾下还有两万人。”李密道:“经昨夜一战,想必也代得差不多了,洛口被宇文化及围困多,那厮势大,瓦岗又已离散,知节、世绩去了长安,单雄信驻守偃师,拒不出援。”

 “已经变成这样了吗?”吕仲明喃喃道。

 李密英雄末路,无奈一笑,说:“我率军出战,与宇文化及在邙山下锋,五万人出战,余下三万,剩王伯当追随于我。”

 “你们的行军路线是何处?”尉迟恭沉声问。

 李密没有回答,但帐篷内三人也已猜到了,李密多半是想觑唐军与洛王世充战,拣个现成便宜,坐收渔翁之利。

 “我降。”李密无所谓道:“投降你们,让我给伯当写封信,瓦岗并入唐军。”

 秦琼与尉迟恭对视一眼,罗士信也拿不准注意,一时间数人看着吕仲明。吕仲明道:“我们主帅还在半路上,现在做不了主,这几天,你先住兵营里罢。”

 罗士信便道:“来人,把他带下去关起来。”

 李密受制于人,倒也服帖,便起身跟着哨兵走了,尉迟恭出去打水,罗士信则清点战死将士。

 这一战打得十分冤枉,奈何打都打了,能整编剩下不到的一万瓦岗军,算是兵员补充,然而尉迟恭却不这么想,先在河边洗去了一身汗,便围着袍子,出健美的膛,站在帐篷外说:“秦将军,咱们得提前下手。”

 “下什么手?”吕仲明刚好出来,无意中听见了,以为尉迟恭要攻打洛城,忙阻止道:“现在不能出战。”

 尉迟恭摆手,作了个“削”的动作,说:“让李密写信招降王伯当,拿到信以后再杀了他。”

 秦琼变道:“敬德,不能这样!”

 吕仲明大叫道:“你疯了!世民还没来,怎么能动手杀人?”

 尉迟恭反问道:“你觉得世民来了会怎么样?”

 吕仲明与秦琼被这么一问,倒是静了,尉迟恭又说:“以世民的脾气,必然会受降,受谁的降都行,却不能受李密的降,否则你让知节与徐世绩,还有年前来投长安的瓦岗将士怎么想?”

 吕仲明想到这层,确实觉得隐约有点危险,李世民为人,一定会受李密的降,毕竟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,只要承诺了留李密一名,并能整编瓦岗军,打下洛,便会受降。

 李密虽说败绩甚多,却也不失为一名英雄,辗转关中多年,手下有胜有败,却战功赫赫。隋家的天下,可以说一半是杨广自己作死搞垮的,另一半则是被李密给打垮的。

 招到这么一员名将,对李世民来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,却也后患良多。

 “应该让世民自己决定。”吕仲明道。

 “他下不了决定。”尉迟恭答道:“只有咱们帮他下决定。”

 秦琼道:“不行,你杀了李密,不是世民一个人的事,就连陛下那里也没法代,他俩好歹是故,也没起过争端。”

 吕仲明道:“你让他写信招降伯当,招是招回来了,万一王伯当看不见李密,率军又反,要怎么办?”

 尉迟恭道:“先收编他的军队,再以送他回长安见陛下为由,派人押解他上路,半路上杀了他就行。”

 秦琼与吕仲明面面相觑,尉迟恭的方法虽然狠,却也有他的道理,尉迟恭又说:“你不杀他,来翟让就是下场。”

 “这不可能。”吕仲明想也不想就否决了尉迟恭的担忧,答道:“你以为李渊是吃素的?那只老狐狸,能让李密得权才有鬼,但他要杀他可以杀,咱们不能越权动手。”

 尉迟恭怒道:“你下不了手杀他,只会给世民惹麻烦!”

 “你要是杀了他,以后就再也招不回降将了!”吕仲明也怒道:“杀了李密,以后还有将领会愿意投降世民么?!”

 尉迟恭见又要吵起来,只得道:“罢了,你们看着办罢。”

 吕仲明意识到自己也有点烦躁,说:“算了算了,你觉得该杀,我去杀吧,李渊问起这事我给揽了,反正他都听我的。”

 尉迟恭忽然觉得好笑,哈哈大笑起来,秦琼在一旁哭笑不得。

 “又想干嘛!”吕仲明抓狂道:“都听你的了,还要怎么样!”

 “听你的听你的。”尉迟恭眼里带着笑意看吕仲明,吕仲明道:“你该不是故意这么时候想整我吧,啊?”

 “没有。”尉迟恭莞尔摇头道:“开始确实想杀他,不过认真想想,你说得也对。来,亲个嘴,媳妇。”说着尉迟恭就伸出手臂要来揽吕仲明,吕仲明道:“谁跟你亲嘴啊!你别以为讨了我爹喜欢就没人敢拿你…”说着忙躲到秦琼身后,尉迟恭扳着秦琼肩膀,把他挪到一边,要去抓吕仲明。

 “你俩够了没有。”秦琼面无表情道。

 “还在做什么?”罗士信提着头盔出来,说:“宇文化及就要渡河过来了。”

 数人同时一惊,刚才居然忘了这事。

 唐军现在处于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,宇文化及的十万大军马上就要碾过来了,现在简直骑虎难下,攻城也不是,不攻城,只能退回长安去。更要命的是李世民还带着军队朝他们这里赶…

 现在离开,无异于把洛拱手送人。

 但要是马上发动攻城战,一时半会攻不下来,拖过两天时间,宇文化及大军杀到,从背后袭击唐军,就将马上全军覆没在这里。

 “怎么办?”罗士信道:“这里你官职最大,你拿主意罢。”

 吕仲明:“…”所有人都看着他,吕仲明静了片刻,说:“尉迟你去招降,秦大哥整军,罗大哥派人去巡逻…我…先场外求助一下,给我半个时辰时间。”

 一下所有人都散了,吕仲明以法术呼唤吕布,找到在城里的麒麟,此处道家之术仍受到佛门的制约,映像看不清楚,嗡嗡嗡的直抖。

 麒麟听完经过后,说:“综合手头所有的因素,天时地利人和,计算时间,照顾整个战局,按每个部队的特点,给他们安排最适合他们的活干,就这样。”

 “这说了等于没说。”吕仲明泪满面道。

 麒麟嘿嘿一笑,说:“88。”接着就把水镜一抹,给关上了。

 吕仲明发现麒麟每次教自己的话,几乎都是从小到大听得耳朵起茧子的类型,然而认真一想,却又每当碰到难题时,确实是这个道理。

 自己手头现在有两千玄甲军,秦琼与罗士信的主力军队将近一万八千人,敌人王世充有将近一万人守着洛

 还有新加入的,未整编的瓦岗军约一万人,李世民正在路上,后续部队还有近万。每支队伍能做什么呢?瓦岗的军队新败未久,已有点军心涣散,让他们打前锋去攻城是吃不下来的。

 对了…吕仲明慢慢有了计划,他召集了所有人,这时候尉迟恭的劝降已结束,王伯当过来看李密,并答应把军队暂时并入唐军里。

 “又见面了。”吕仲明笑道:“伯当兄。”

 王伯当唏嘘不已,阔别久,没想到吕仲明入如今混成了国师。

 尉迟恭道:“殿下与陛下如何决定,我们影响不了,但是伯当兄,我们冒着身家性命的代价,把你们瓦岗军整编进来,这场战,正是建立军功的大好机会。”

 王伯当答道:“一定为陛下以及秦王效力!”

 吕仲明看了数人一眼,于帐篷内铺开地图,解释道:“王将军的兵分出五千人,前去扰敌用。务必在路上以游击为主,扰宇文化及的兵马。给你们一个时限,至少要拖到明天晚上,只要明天晚上一过,后天天亮前,宇文化及就不会动身。”

 所有人都叫了声好,秦琼知道这是要攻城了,便道:“王兄弟,你们和宇文化及久,想必也已经摸清了他们的作战套路,宇文化及那一块,就交给你了。”

 王伯当点头,却有点为难,说:“二当家…”

 吕仲明摆手道:“他不能出征,须得在此处协助我们攻城。”

 开玩笑,王伯当狡猾吕仲明是知道的,必须扣下李密当人质,否则两人一走,万一被宇文化及给抓了,又投降宇文化及来个反戈一击,这边就要出大麻烦了。

 王伯当倒是爽快,说:“行,我们这就走了。”

 王伯当领了兵符,带着自己的一部分兵前去游击宇文化及,尽量拖慢他从渡过黄河后,再到洛来的脚步。吕仲明又在洛城的地图上标记,秦琼说:“已经派出人去,让世民加快行军脚步了。”

 吕仲明道:“如果没有意外,时间应该是够的,咱们一定要在宇文化及抵达之前攻下洛,把瓦岗军编进唐军里,这就准备开始吧。”

 三名将领马上转身出外,此刻时间直是争分夺秒,唐军开始推动攻城器具,营地弃了所有的拒马桩,早一刻打下洛,就是胜利。

 战局突如其来,没有宣战,也没有喧哗,直到抛车推进至城门处不到一里外,王世充的郑军才蓦然发现。

 杀声震天,攻城战就这么开始了,洛城门大开,第一波军队冲出,却被尉迟恭手持重剑,率领玄甲军冲杀回去。

 吕仲明与三人制定了新的策略,绝不能以兵力消耗战,而是用箭矢掩护,尽可能地车轮战,对方守城战力烈时便换下尉迟恭的第一梯队,改由秦琼掩上,紧接着又是罗士信。

 同时以声东击西之计,从南城门绕到西城门猛攻,守军冲下时,尉迟恭凭借高超的骑术又瞬间退走。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,双方实力相当,己方却要在短短两天时间内攻下洛这座无数帝王重建,扩建过的都城。  M.PutA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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