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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牛嚼牡丹
 大寿。◇↓,

 今是“大风堂”大龙头“大风起兮”云飞扬的六十大寿。

 云飞扬论地位家世,在朝堂上,固然与蔡京、李纲、童贯、柴如歌、布青衣等权贵大佬不能比肩,但在武林中的威望名气,确是要远远高于诸人。

 出身市井的云飞扬,古道热肠,侠肝义胆,行走江湖这四十多年,他救过很多人,也帮过很多人,他的朋友遍布大江南北,他在武林中树大深,他在江湖上一呼百应。

 江湖中人想在险恶的江湖中安身立命,最重要的不是个人的武功修为有多高、本事战力有多强,而是看你有多少朋友、看你的朋友有多硬。

 广朋友,你可以走遍天下,没有朋友,你就要寸步难行。

 云飞扬就是一个喜欢朋友的人,上至高官显贵,下至贩夫走卒,他都一视同仁,把酒言,称兄道弟,他的朋友五花八门,他的兄弟三教九

 也有很多不是朋友的“朋友”,为了能到云飞扬这位有本事、有面子、有用处的“朋友”,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,找人、拉关系,混上一张“大风堂”的请柬、或者蹭有请柬客人师门裙带关系,来“京师”凑个热闹。

 至少将来回到小地方和自己的晚辈或者没见过世面的同乡,这些人也有资本吹嘘自己参见过云大老头的寿宴,夸张一点的甚至可以引以为荣的说云老爷子还给自己敬过寿酒、亲切握过手之类的,单单这种经历,也足够那些小门小派炫耀风光个几十年的。

 所以寿诞当天,参加寿宴的贺客,远远超过了“大风堂”的预计。

 大堂已摆满了一百二十桌,落座者,不是一代武林宗师,就是一方江湖霸主,甚至还有十数位紫袍高冠的朝廷官员,其中两位还是一品大员,座无虚席。四当家“玉麟堂”堂主“铁口神算”诸葛喜(参见《大风旗》卷)无奈之下,只能吩咐执事在宽敞的大院子里摆列一些简陋的桌椅,拿上一些普通的酒菜汤水,用来招呼这些大堂贵客所携带的随从或弟子、以及一些不请自来的小门小派、小帮小会的掌门、帮主、头目之类的“秋风”客。

 饶是诸葛喜这种情广、人头的老江湖,一顿忙下来,也是累的口干舌燥,焦头烂额;偏生二当家熊东怖和六当家梁叹、七当家朱七七又见不到人,更让让这位“大风堂”的老臣子暗感焦虑,忧心忡忡。

 大堂上贵客云集,能有资格跟云飞扬交往的人,自然都不是普通简单之辈。

 就算他们有一副平平凡凡的相貌,但他们的功夫必定了得。

 就算他们功夫平平泛泛,相貌又平平凡凡,但他们身份家世一定出身名门望族。

 就算他们身世平平淡淡,功夫也平平泛泛,相貌又平平凡凡,那他们肯定具备不同寻常的秉和气质。

 就算他们品平平庸庸,身世也平平淡淡,功夫又平平泛泛,相貌还平平凡凡,那他们与云老爷子一定有特殊亲厚的关系。

 就算他们关系平平常常,品也平平庸庸,身世又平平淡淡,功夫还平平泛泛,相貌更平平凡凡,四爷诸葛喜也会客客气气的请他们到院子里喝杯酒,吃些瓜子花生,毕竟来者是客。

 席间有五位特殊的客人,尴尬的立场很让人注目。

 他们五人都仪表不俗,他们都身手了得,他们都家财万贯,他们都志向远大,他们都是与云大龙头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拜把子兄弟。

 他们是“六连环”中的五位当家“关洛五雄”:

 “落牧场”场主“落神剑”司徒落

 “半月坛”坛主“圆月弯刀”胖半月

 “流星花园”园主“流星飞锤”董流星

 “祥云堡”堡主“穿云箭”霍祥云

 “闪电一族”家主“一字电剑”丁卞

 “关洛五雄”原本叫“关洛七雄”,除了六爷“奔雷赌坊”的屈奔雷早年死在“凉城客栈”掌柜花十八上外(参见《报恩箭》卷第三章),云飞扬也是其中之一。后来因为五爷云飞扬的“大风堂”得罪了权相蔡京,而被迫逃难亡,另外六位把兄弟非但不帮云飞扬一把,反而落井下石,帮助官府缉拿云飞扬,由此七兄弟分道扬镳。(参见《大风旗》卷)

 事过境迁,云飞扬在左相李纲的大力扶持下,东山再起,重铸辉煌,“关洛五雄”却渐失势于蔡京,以致五兄弟今番不得不厚着脸皮来参加旧盟兄弟的寿宴,希望藉此机会重修旧好。

 所幸的是不计前嫌的云飞扬、以及世故圆滑的诸葛喜都表示出了相当的热忱,将五人奉为上宾落座;这反倒让五人心虚不安,倍感焦虑。

 与五雄同坐一席的是两位出家人和一位俗家人,俗家人是云大龙头的发小牛百岁,两位出家人一位是“武当派”名宿玄鹤道长、一位是“峨眉派”掌门恨天师太。云飞扬将旧这些背弃自己的老兄弟,与这两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宗师和自己的发小玩伴坐在一起,已足见他对五位兄弟到来贺寿的喜悦和重视之情。

 玄鹤道长此人乃是现任“武当派”掌门云雁道人的师叔,心狭窄,脾气又大,既古板又小气,但在武林名门正派中却是人人敬重的角色。

 玄鹤道长自视甚高,要是他看不起的人,就算是王公大臣、皇亲国戚,用八人大轿敲锣打鼓黄沙铺道净水泼街请他也不来。

 ——今天我来了,就是我看得起你云飞扬!

 而且连“峨眉派”掌门恨天师太也来了。

 这是令统帅十万大风弟子的大龙头云飞扬也为之头疼的人物。

 如果有一万个江湖人见到恨天师太,至少要有九千个人感到头疼,还有一千个感觉头大。

 这老尼姑武功极高,性格孤僻刚烈,嫉恶如仇,手段狠辣,但凡宵小恶徒被她撞见,往往都是斩尽杀绝,绝不姑息,行事作风之果敢坚决,令须眉男子也不为之瞠目结舌。

 云飞扬在宾客间周旋敬酒,满脸笑容,但谁都看得出他似有所待。

 这位武林泰山北斗在等谁?

 忽听负责大门口宾的大弟子孟东堂在一串礼炮响后喊道:“‘凉城客栈’冷大姑娘冷若颜光临——”

 云飞扬当时一张老脸就像乐开了花,整理衣衫道:“快有请冷大姑娘。”

 席间的达官显贵,高人异士也都纷纷有了变化,男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向门口处张望,身旁的女人们不是去揪自己男人的耳朵、就是一脸不的推杯弃箸、撇嘴皱眉。

 反应最大的玄鹤道长怒哼道:“云大龙头,您还真是游广阔啊,连千人陪、万人睡的娼妇也请为座上宾了啊?”

 云飞扬面容一整:“道长哪里话来,若颜姑娘旧实是在‘飘香楼’讨生活,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,再说青楼院里的姐妹,不也是为了讨生活混口饭吃吗?若是能生存,谁会愿意出卖自己的**,强颜欢笑作践自己呢?”

 只听“哎呦喂——”一声,声音清脆好听,人影一晃,一个千娇百媚的红牡丹长裙丽人,鲜活丽的就在众多大堂外院子里的散客眼前,一双活灵灵、水汪汪的美目横溜过来、反转过去,就像醮了**药的刷子,在人人脸上都刷了一遍,似怒似嗔的道:

 “哎呦喂——,云大龙头,这位玄鹤道爷说得真真无趣,姑娘在青楼厮混,一没卖爹卖娘,二没卖朋卖友,就是卖自己这没用的皮囊身子给老少爷们图个乐呵、玩个开心,碍到哪个了?道爷就是再看不顺眼,姑娘今儿个也是来给云大老头拜寿的,难不成还要将我一个弱质女子赶将出去不成?”

 只听座中一片哔然,男人们都怕气走了这绝大美人,与寿星公关系非浅的黑道大鳄、“关东牛魔王”牛百岁领头起哄道:“玄鹤,你这老杂这可太不上道了,若颜姑娘出污泥而不染,又是云老哥的客人,用你在边上多嘴多舌?好酒好菜也堵不上你那张臭嘴!”

 牛魔王破锣也似的大嗓门响彻里外两进堂院,惹得不少人哄堂大笑,也有一些不敢得罪玄鹤,而偷偷捂嘴窃笑的。

 玄鹤脸上早就挂不住了,冷厉的目光扫处,发笑的人都闭上了嘴。

 这个牛百岁的功夫远不如他的嗓门高,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“关外”土财主,仗着自己是与云飞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光股娃娃,江湖上的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,敢说敢干,真实本事在玄鹤这等高人眼里再稀松平常不过。

 牛魔王可不管玄鹤脸色有多难看,一拍大腿招呼冷若颜道:“大美人,别听那老杂胡咧咧,来,坐牛大爷怀里,陪牛大爷喝几杯,哈哈哈!”

 笑声陡然停下,牛魔王这才发现周围人都用一种奇怪的异样眼神看着自己,好像看到了一头老牛在嚼牡丹花。  m.PUtA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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