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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无敌的寂寞
 最先雨笠竹蓑青年,缓缓举起一只手,按在间刀柄上,缓缓的道:“沉中侠,沉大人,你总算还没忘记独孤。△,”

 沉中侠依然笑态可亲的道:“你独孤残峰是本座最得力的手下,我怎么会忘记呢。”

 “哦?”独孤残峰冷笑:“是吗?”

 沉中侠用手一引火炉旁烤火的高个女子,又道:“当然还有何木木何姑娘,两位捕头曾为本座出生入死,屡建大功,本座怎可忘记?”

 那高个女捕头何木木,伸手入蓑衣内,表情依旧木然地侧面移步道:“沉老总还没忘记我们这些无名小卒,还真难得啊!”

 独孤残峰手按刀柄,同时从正面缓缓近沉中侠:“只怕沉老总做了亏心事,心虚不愿意见到我们这些旧部吧?”

 沉中侠似乎有所察觉,不动声的道:“独孤捕头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!”

 “你问我什么意思?”独孤残峰仰天打了个“哈哈”,语调猝然转为烈而凄厉:

 “我们三兄妹为你沉老总效死命,私了‘财神赌团’五百万两黄金,造成了数以百计的商铺倒闭、家破人亡,狙杀五财神黎元芳,帮你藏银护宝,为的就是你的承诺,事成之后,你图霸业,我们得一笔银子以安顿极家小,我手下的老兄弟甄嬛传,就是因为这个承诺丢了命!

 我们‘六扇门’的一票兄弟姐妹,为保护你的黄金,血流泪,但是你瞒着我们暗中提走了黄金,更丧尽天良的在藏金处埋设机关炸药,自己却卷走金宝,招呼也不打一声,就远走高飞,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韩飞燕姑娘,都做了你的棋子,弃而不顾!

 但是老天有眼,你意想不到啊,银刃死了,我姑母也被害了,可是我独孤残峰,却活了下来!”(参见《终南晚》卷)

 何木木恨声道:“我们兄妹离职,经‘六扇门’旧的关系网,天涯海角的追到你,不但要索回我们应得的那一份钱,还要取了你的狗头,为枉死的兄弟姐妹们偿命!”

 沉中侠听罢,浓眉一扬,长须也跟着一扬,他豪笑道:“哈哈!你们杀了我,怎么能知道黄金藏在哪儿?”

 何木木怒哼一声,“铮”地自蓑衣内出一把带尖带刃带刺带钩的“四不像”古怪短刀来。

 独孤残峰忙举手制止,咬牙切齿地道:“我们只想得到我们该的那一份,牺牲的甄嬛传的老婆孩子,失踪的贾不娘‘河南’老家的老爹老娘,他们都需要靠这笔卖命钱活下去!”

 沉中侠从坏了掏出两张银票,笑嘻嘻地道:“看在我们主顾一场,我就大方一点,这二百两银票,就替本座少给他们的家人过活讨生计吧!”

 独孤残峰再也按捺不住,“唰”地自间拔出一柄蓝湛湛的“缅刀”,刀尖似蓝蛇颤,直指向沉中侠,厉声道:“姓沉的,你这个卑鄙小人,你手里赚着五百万两黄金,却拿这几个小钱来打发我手下兄弟的丧葬安家费,你、你于心何忍?!”

 沉中侠收起银票,忽然叹了一口长气。

 何木木木然道:“你别想耍什么花招?”

 沉中侠又叹一声,道:“可惜啊!”

 何木木木然的问:“老婆你可以牺牲,儿子你可以不顾,你还有什么好可惜的?”

 “可惜…”沉中侠面带惋惜之:“可惜本座留在‘小终南’山的布置,没把你们一起炸死,而你们到头还是自己伸长脖子上门来送死。”

 独孤残峰一听,怒火中烧,大喝一声:“棺材我们已经给你订好了,要死也是你先死!”

 他那抖动的“缅刀”,骤然间化成千百点寒芒,好像有数百十条蓝色的蛇,一齐噬向沉中侠的面门。

 那沉中侠长髯掠起,袍影飘逸,退向内间。

 忽见又一道怪芒幻起,亮若烈,夹着呜咽急风,飞切沉中侠后颈!

 ——何木木也出了手!

 神态优雅的沉中侠,就像一个烹国宰相,在自己书房里看完了一卷书、再翻阅另一卷书般雍容安然,他游走之势倏止,足靴蹲沉,脚踏七星,已向棺材铺门口倒掠了出去!

 只可惜,门槛上还有一个披着蓑衣的矮小脸女子。

 矮小女子已从皮靴靴筒内侧,拔出一把淬毒寒匕,棺材铺里的两个同伴,也挥舞这缅刀和怪刃,追杀出来!

 “铮——”的一声,寒芒乍闪,门外矮小女子已经出手!

 这一下兵刃对击后,一切声响都陡然寂止。

 这是这场伏袭的最后一下兵器撞击的声音,然后,便是漫漫寂寥的雨,叩打屋檐的单调滴答。

 雨中,街上,三个蓑衣人,各持兵刃,伏跨步,分别守在不同的方向,将沉中侠围在中心,各保持着一触即发的临战姿势。

 时间,过了好半晌,只听沉中侠淡淡地道:“‘蛛蜂’唐蛛儿也来了,既然你们三只采花蜂都到齐了,那本座就对不住了!”

 沉中侠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,“砰”地一声响,追赶出来的“木峰”何木木,手捂膛,倒在木槛上,直往石阶下滚去,把每一块灰白色的石阶染成了一道淡红色的血河,又极快的被雨水迅速的冲失。

 沉中侠再说第二句话的时候,拦截门外的“蛛蜂”唐蛛儿,喉咙间发出一阵“咯咯”的声响,她想说话,但暗红色血,却不断的自她喉头的一个血里,源源翻涌出来,使得她只能仇恨骇毒的盯着沉中侠,她矮小的身子挨着木柱,慢慢滑踣坐地,在灰褐的木柱上拖下一道时明时暗的长长血迹,尽头没于尸身背后。

 沉中侠说第三句话的时候,独孤残峰也倒在了雨水中!

 沉中侠手里多了一把刀。

 ——缅刀。

 缅刀是从独孤残峰手中夺来的。

 在他开口讲话的时候,他就劈手夺了独孤残峰手上的缅刀,先刺中玄何木木的腔,再刺入唐蛛儿咽喉,最后又刺穿独孤残峰的心口。

 独孤残峰没有立即死去,但比死去还难受百倍!千倍!万倍!

 他躺在雨水中,痛苦地哀号道:“沉中侠…老匹夫!你杀…杀得掉我们…我们已通知‘凉城客栈’的冷若霜…二姑娘会为我们…报仇的…”

 杀人之后的沉中侠,本来一直是微笑的、清闲的。

 可是他一听到“冷若霜”,紫黑的脸色,立即像上了绷弦的铁铁胎弓,而他神情,更像不防备的时候,被人面打了一记重拳。

 沉中侠闪电般进,揪住独孤残峰的衣襟,他眼神闪着豺狼负隅困斗时才有的森森寒芒,厉声何问:“是‘凉城客栈’的冷若霜?!”

 独孤残峰嘴里,不断的溢着血,他在雨水声与血腥中,吐出最后一句话:“你…逃…不掉…的…”话至此便咽了气。

 沉中侠犹手执住独孤残峰蓑衣,脸色铁青。

 过了一会儿,沉中侠缓缓放松了紧执的两手,放任独孤残峰的尸体,“砰然”仆倒,他定了定神,跺了跺足,喃喃地自言自语道:“冷若霜!冷若霜!‘凉城四美’里最冷、最狠、最勇、最难的丫头,给她盯上了,那可就麻烦大了去了!”

 就在此时,忽听一个落寞的声音笑道:“我家二丫头最是嫉恶如仇,凡是被她接手的贪官污吏、商败类,无论是多高贵的门庭,不论是多高深的地位,就是上天入地,漂洋过海,她也会将其追杀格毙,从未失手。”

 说这话的,是那铺子里炉旁向火的银发男子。

 沉中侠的脸色,在刹那的时间里变了变,旋即又回复一片镇定祥和:“真是应了黎师爷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:‘屋漏偏逢连夜雨’,惹上了二姑娘,我本以为够头痛的了,没想到‘杀手之王’冷北城冷城主,亦亲自出山了,看来,我沉中侠是倒媚到姥姥家门口了。”

 冷北城笑着直脖子灌了一口酒,笑着道:“近年来值得我亲自出手的人,确实不多了。”

 沉中侠肃然道:“多谢冷城主,如此看得起中侠。”

 冷北城淡淡的笑道:“或许我也应该谢谢你,让我能有机会,打发一下无敌的寂寞。”

 沉中侠正道:“北城兄,如果你肯放中侠一马,中侠现刻就带你去藏金之所在,分五成黄金给你,包教北城兄一生一世享用不尽,你意下如何?”

 “五百两黄金,五成也就是你我每人二百万十万两,”冷北城摇头:“两个二百五,这数目太不吉利了。”

 沉中侠双目望定冷北城,道:“北城兄,当杀手的,无论怎么当红,不管怎么能打,还是得把脑袋别在上、刀口上血过卖命的日子,五成已经不少了,你就是当五辈子杀手,也未必赚这么多?”

 冷北城咳着道:“我做杀手,你做官又做贼,你求的是名和利,我求的是心安和理得。”

 沉中侠冷笑道:“杀手不图财,这简直是个很不好笑的笑话。”  m.pUTa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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