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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0你为何不问我
 当全身再次被冰冷的瀑布水尽数包裹的时候,当身子随着湍急的水急速下坠的时候,苏月浑浑噩噩中仿佛觉得再次回到了那一夜。咣玒児伤

 眉眼,各人眉眼,各人冷漠的眉眼。

 那人负手而立,白袍微,轻眯着眼眸,幽沉不明的目光。

 “你知道吗?八弟现在在书房。”

 “知道,他在等苏月上钩。玷”

 “等苏月上钩?”

 “嗯!他用玲珑棋盘做饵,那是苏月一直想要的东西。”

 “可是,那东西那么贵重,万一…挠”

 “没事,那个是假的。”

 “她会来吗?那么高的瀑布跳下去,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。”

 “一直没有发现尸体不是吗?”

 “哎,其实,她失踪对我们来说,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,毕竟她知道得太多了。”

 “就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,所以更要尽快找到她,想一个人严守秘密,只有两种方法,要不就让她死,要不就控制在自己眼皮的底下。”

 “她为了我们众人,都能以一己赴死,这样的人,又怎会将我们的秘密告知他人?”

 “怎么?连你也倒戈到她那边了?”

 “不,我只是就事论事。”

 “就事论事?就事论事就是,必须找到她,她必须回来,且不说,如果她落入别人的手中,会成为别人对付我们的利器,就单说,她腹中的孩子,我们就有用。血玲珑就那一枚,为了给她解毒,让她食了,以后,让我们到哪里去寻血玲珑?所以那夜,我们都主杀的时候,八爷的那一份权衡和犹豫是对的,我们要让她活下来,好好地将腹中的孩子生下以后再说。”

 “可那也是八弟自己的孩子…”

 “是啊!这也是最郁闷最头痛的地方,当初,原本是准备让张安…后来…哎,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一步一步发展成这样?”

 冷。

 好冷。

 水幕包裹着全身,急冲刷得脸上生疼,那种彻骨的寒冷,从口鼻眼耳,从指尖,从脚底,渗透出来,铺天盖地,瞬间就侵蚀到四肢百骸。

 这样的冷让她很难受,很难受。

 本能地,她想挣扎。

 她挥舞着手,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,可是,除了水,冰冷的水,急速溅下的水,什么都没有。

 她想喊,她想喊上面的林子墨,可是嘴巴根本张不开,一张,急遽的水便直往喉咙里面灌。

 了无所依。

 恐惧,绝望!

 周身越发的寒冷,那挥之不去的寒冷,就像久久盘踞在心底的疼痛,强自不想,强自不碰,却依旧无法否认它的真真实实地存在。

 蚀骨钻心。

 越来越密集的寒冷,也仿佛让那份疼痛膨,膨到痛的极致,也极致到麻木的边缘。

 她不再挣扎,任由着身子急剧地下跌,而眼前的一切猛地变得清晰起来。

 高楼大厦、车水马龙,依稀都是二十一世纪现代的旧景。

 她缓缓阖上眼眸。

 骤然,身一紧,有温暖靠近,急速跌落的身子也蓦地停住,哦,不,还在跌落,只是放慢了速度,旋转,翩然旋转而下。

 她睁开眼,雨幕冲刷中,就看到男人俊美的容颜。

 她看着他,他看着她,急速的水兜头而下,让两人的视线模糊破碎。

 旋转,落下。

 水不见。

 晌午金色的阳光洒下来,仿佛穿透了千年的时光,直直落入了心底,苏月只觉得温暖,骨子里的寒意也一点一点倾散而出,压抑在心口的那一股子闷气,似乎蓦地往上一窜,直直钻入喉间,她张嘴,咳了起来。

 咳嗽,不停地咳嗽。

 咳到最后,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,她紧紧攥着身边温暖的存在,紧紧地攥着,身子本能地挤过去。

 男人拥着她,在瀑布的边上坐下来,将她抱在怀里,大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,帮她顺着气,丝丝暖意透过指尖、透过透的衣衫,传了过来。

 她哭着,哽咽着,咳嗽着,泪满面。

 却一字不言。

 他看着,凝着眸,皱着眉,轻抚她肩。

 亦,沉默不响。

 唯有旁边瀑布的水声哗哗震天。

 也不知哭了多久,苏月才红着眼睛,慢慢止了下来。

 山风轻拂而过,瀑布溅起的水花雨一般落在身上,她蓦地打了一个寒战,清醒过来。

 怔怔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,良久,她哑声道:“谢谢你!”

 林子墨没有出声,只是看着她。

 苏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微微低下头,“我…。。会好起来的…”

 林子墨依旧没有吭声,只是抬手,挑起她的脸,温热的指腹,轻轻抹擦着她脸上的水,瀑布的水和咸的泪。

 因为浸泡的原因,又加上他手中的动作,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就蓦地落了下来。

 她一惊,本能地抬手,想要捂住自己破相的左脸,却是被他握住手腕。

 “别动!伤口浸了水,莫要用手去摸,恐感染了去。”

 男人温润的声音薄在面门上,苏月心口微微一颤,再次生出一丝熟悉感出来。

 却也没有多想,只略略别过脸,尽量不让自己丑陋不堪的脸面对着男人。

 男人也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抱着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,往外走。

 依旧是打马而行,两人同乘。

 全身的衣衫无一丝干处,她是,他亦是,漉漉的贴在身上。

 无视一路错愕的目光,他将她抱坐在怀里,马鞭甩得极响。

 回到状元府的时候,彩蝶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。

 一个回头,就看到男人抱着女人疾步走进苑门,而两人的样子…比早上出去时更为狼狈,顿时又惊又懵,呆愣在当场。

 男人扫了她一眼,“进来帮姑娘换衣服。”

 彩蝶怔了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,连忙拾步跟上。

 她不知道这两人刚才做什么去了?又如何弄得一身回来?

 不过,有一点,她看出来了,怀里的那个女人,原本枯井一般的眸中似乎有了几许神采。

 替苏月换上干净的衣衫,又服侍着她在榻上躺下来以后,彩蝶拉开。房门。

 男人一直就站在外面,袍未换。“去将姑娘的药热一热。”

 男人转身吩咐了一声,便越过彩蝶的身边入了房。

 坐在头边,男人又仔细给苏月号了脉,起身离去的瞬间,却是蓦地被苏月扯住了袖边。

 男人一震,顿住脚步,回头。

 “你为何不问我?”

 苏月抬眸,望定他的眼。

 男人怔了怔,眸光微闪,“问你什么?”

 “问我是谁?问我经历了什么?问我为何会变成这样?”

 苏月依旧凝着他的脸,一瞬不瞬。

 男人没有立即接话,只低垂了眼帘,默了一会儿,才再次抬眸看向她,“你不是说,都记不起来了吗?”

 苏月苍白地弯了弯

 她先前的确假装失忆,说记不起来了,可是,经过今这件事,他还会相信她失忆吗?

 一个失忆的人又怎会心灰意冷到绝望?

 “如果我说,方才从瀑布上跌落的瞬间,我突然都想起来了,你信吗?”

 话一说完,苏月就觉得不对。

 这怎么可能信?要说昨夜突然想起来了猜对。

 总归先有了记忆,才会拒绝吃药,只有想起了那些悲伤的过往,才会有今自暴自弃的行为。

 刚想纠正自己的话,却蓦地听到男人开口。

 “我信。”

 苏月一震,不意他会如此,怔忡了好一会儿才道:“但是,你可不可以还是不要问,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。”

 男人说,“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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